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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中國書畫珍品之夜·古代
6月2日（周日）晚上 順延
嘉德藝術(shù)中心拍賣廳 A廳
Lot 463
王原祁（1642—1715） 晴峰疊翠圖
設(shè)色紙本 立軸
庚辰（1700年） 作
102×46.5 cm
題識：晴峰疊翠?？滴醺角锶眨曼S子久筆。婁東王原祁。
鈐印：掃花庵、王原祁印、茂京父、石師道人（參見《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王原祁》82、59、56、72印，46頁）
鑒藏?。狠o國將軍博爾都號問亭之章、 問亭鑒賞圖章
說明：舊藏者博爾都（1649-1708），字問亭，號大文，又號東皋漁父，三等輔國將軍，系清太祖努爾哈赤五世孫。他雅好文藝，“少壯耽吟，一時名士文人多從之游”，與毛奇齡（1623-1716）、姜宸英（1628-1699）、王士禎（1634-1711）、王翚（1632-1717）等文人名士、畫家交往甚密。常與這些博學(xué)之士攤書繞座，吟詠倡和。他工畫，擅長詩詞，風(fēng)格清雅。著有《問亭詩集》。因得康熙皇帝的器重，博爾都隨駕南巡，在江南等地結(jié)識了不少書畫名流及詩人，包括之后成為摯友的石濤。兩人相識后，石濤為博爾都作畫甚多，1691年，石濤與王原祁曾為他合作《蘭竹圖》。
出版：
1.《中國名畫》第十二集（養(yǎng)晦堂藏），有正書局，1921年。（《中國名畫》（上冊），第214頁，天津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2017年版。）
2.《支那南畫大成》十·山水軸二，日本興文社，1936年。（《南畫大成》第七冊，第1528頁，廣陵書社，2004年版。）
著錄：鄭威《王原祁年表》，《朵云》總第35期，上海書畫出版社，1992年版。
估價：RMB 6,000,000-8,000,000
王原祁《晴峰疊翠圖》賞析
文 / 萬新華
王原祁（1642-1715）是清初“四王”之一，開創(chuàng)“婁東畫派”，一統(tǒng)清代山水畫壇兩百余年，在中國繪畫史中占有不可忽視的歷史地位。
王原祁自幼得祖父王時敏親授，廣泛吸收南宗諸大師的畫藝，尤于黃公望山水畫鉆研甚深，留下很多仿黃、擬黃、摹黃之作，頗見功力。他修養(yǎng)高、閱歷廣，既懂得師古人，又以天地為師，所以，其臨古作品往往能跳出古人窠臼，以自家面目出之。
《晴峰疊翠圖》局部
王原祁的山水畫以筆墨論，處處見筆、處處有形、處處得意、處處顯情，而又渾然一片，氣脈貫連。特別在淡墨積筆上，他有獨到的把握。淡墨入畫雖易見活氣但極難蒼厚，層層覆筆又易失之干濁。他善于干筆皴擦，濕筆堆點，層層見筆，層層渾合，蒼古厚潤兼之以“毛”、“澀”，相交生發(fā)而神采愈顯。
《晴峰疊翠圖》屬于摹仿黃公望風(fēng)格的作品，紙本，設(shè)色畫重山疊嶺，山巒渾厚，草木華滋，置景繁復(fù)而有渾淪氣象，風(fēng)格印證了王原祁所謂“熟不甜，生不澀，淡而厚，實而清，書卷之氣盎然楮墨之外”的美學(xué)主張，韻味淳樸，具有融和、厚重的筆墨效果。題識：“晴峰疊翠，康熙庚辰（1700）秋日仿黃子久筆，婁東王原祁”，鈐“王原祁印”（白文方?。?、“茂京父”（白朱文方?。?、“石師道人”（白文方?。?、“埽華庵”（朱文橢圓?。?。
款識：晴峰疊翠。康熙庚辰（1700）秋日仿黃子久筆，婁東王原祁。 鈐?。和踉钣?、茂京父、石師道人、埽華庵
事實上，五十歲前后的王原祁受家學(xué)影響幾乎沉浸在黃公望式的筆墨風(fēng)格中，是個摹擬黃公望的高手，孫岳頒題王原祁康熙癸酉（1693）作《仿大癡富春山圖》云：“富春山繪黃公望，生面重開王麓臺。應(yīng)是長歌歌不盡，畫中詩見右丞才?！?對于黃公望，王原祁十分癡迷，曾說：“余弱冠時得先大父指授，方明董巨正宗法派，于子久為專師，今五十年矣”“所學(xué)者大癡也，所傳者大癡也”?！堵磁_題畫稿》五十三則中，仿黃公望的多達(dá)二十五則。他十分佩服黃公望的“疏秀”、“柔和”：“大癡筆法疏秀，而峰巒渾全得董巨妙用，為四家第一無疑”，“古人用筆，意在筆先，然妙處在藏鋒不露。元之四家化渾厚為瀟灑，變剛健為柔和，正藏鋒之意也。子久尤得其要，可及可到處，正不可及不可到處。個中三昧，在深參而自會之”。當(dāng)然，他絕非對黃公望風(fēng)格的臨寫或再現(xiàn)，而是對黃公望原作樹石屋宇等所有的造型方法融會貫通而變成自家的造型手段，并按自己的構(gòu)圖程式予以組合。
按題跋，《晴峰疊翠圖》作于1700年秋天。當(dāng)年，王原祁剛剛結(jié)束丁憂服闋，奉命入內(nèi)廷供奉筆墨，得見內(nèi)府珍藏歷代書畫名跡，從而眼界大開，開始繪畫風(fēng)格的轉(zhuǎn)變之路，逐漸“把學(xué)黃公望的超邁自由提升為追溯董、巨的渾厚恣肆，使丘壑筆墨愈發(fā)蒼辣渾脫而淋漓痛快”。《晴峰疊翠圖》便顯示出這種過渡期作品的特征。
《晴峰疊翠圖》局部
有目共睹的是，這件仿黃公望風(fēng)格的作品明顯有別于王原祁早年的同類作品，疊嶂層山，構(gòu)景繁而不亂；分流曲澗，布局有細(xì)而不碎；丘陵野水，平行錯雜，下角一坡數(shù)樹，屋舍掩映其間，與主山有若斷若續(xù)，遂使畫面空靈，虛實相發(fā)，可謂是善于運用結(jié)構(gòu)表現(xiàn)的例子。如果說王原祁早年的山水還保持黃公望式的潤墨濕筆之態(tài)的話，那么，此時的王原祁的山水則開始呈現(xiàn)出其成熟的自家面目。他在黃公望風(fēng)格中摻入了王蒙的筆法和吳鎮(zhèn)的墨法，多巖石的山體更加獨立，短促粗拙的線條似鈍刃刮石，干筆皴擦后以淡墨層層暈染，不見筆線墨痕，輪廓交界及暗部以重筆大點的成片密點提醒，使原有比較濕潤的長披麻皴變得滋潤渾厚。同時，他開始運用較濃的色彩來營造畫面，墨色交融，溫和沉著。
《晴峰疊翠圖》局部
《晴峰疊翠圖》原為清皇室博爾都所藏，有“輔國將軍博爾都號問亭之印”（白文方?。?、“問亭鑒賞圖書”（白文方印）為證。博爾都（1649-1708），字問亭，號東皋漁父、朽生，乃清太祖努爾哈赤曾孫，襲封輔國將軍，雅好文藝?！吧賶训⒁?，一時名士文人多從之游”，與毛奇齡、姜宸英、屈大鈞、王士禎、孔尚任、石濤、王驤等漢族文士、畫家交往甚密。他擅長詩詞，風(fēng)格清雅，有《問亭詩稿》、《白燕樓集》行世。他又善于繪畫，上海博物館藏有其與石濤書畫合璧冊。
博爾都藏?。狠o國將軍博爾都號問亭之印、問亭鑒賞圖書
博爾都深受康熙皇帝的寵愛，1689年康熙南巡時，隨駕南下，結(jié)識了許多江南文人。他憑借著皇親國戚和詩人的雙重身份，與許多書畫名流交游，充當(dāng)書畫家的贊助人的角色，是當(dāng)時滿族文化權(quán)貴的典型。
王原祁與博爾都交情匪淺。當(dāng)年， 他初上京師，人生地疏，為鞏固仕途，對于這樣一位迷戀繪畫的皇帝近侍“投桃報李”?？滴醵拍辏?690）十月，王原祁服闋，以刑科給事中轉(zhuǎn)戶科給事中，交往逐漸頻繁。博爾都《白燕樓詩草》有三首與王原祁唱和之詩：
《寄懷王麓臺》：蘊藉如君少，云山望里深。政余人吏散，抱膝但長吟。
《索王麓臺畫》：筆墨真磅礴，誰能得似君。殷勤如念我，愿寄一谿云。
《索麓臺畫》：雨霽晴嵐帶暖煙，平蕪遠(yuǎn)樹淡相連。煩君畫入剡藤里，終日閑窗好對眠。
《白燕樓詩草》中還有雅集的記錄，大約康熙三十一年（1692）冬，王原祁與費揚古、索芬（？-1708）、華鯤等人應(yīng)邀參加博爾都舉辦的聽楓軒雅集。博爾都作《雪中同麓臺、閑園、素庵、子千集聽楓軒》紀(jì)之：
晝靜雪紛紛，華筵麝炷薰。命題分詠物，促坐共論文。銀礫翻寒砌，梨花墜凍云。醉余歸路好，是處絕塵氛。
王原祁曾說：“問亭先生于余畫有癖嗜”，多次求畫。于此想來，《晴峰疊翠圖》或許也是他送給博爾都的禮物。對于博爾都的索畫，王原祁自然竭其所能，力求其精，全力拿出自己的一手絕活以呈遞一個宗室貴胄。
《晴峰疊翠圖》局部
有清一代，王原祁畫名大噪，從學(xué)者遍及朝野，作品深受收藏者青睞。至20世紀(jì)初期，王原祁畫作是書畫收藏家尋覓的對象，尤其在上海、北京的古玩市場上極受歡迎，價格不菲。1921年1月，養(yǎng)晦堂收藏的這幅《晴峰疊翠圖》由美術(shù)研究會審定，經(jīng)書畫收藏家狄平子（1873-1941）編輯于《中國名畫》第12集，由上海有正書局出版；1936年10月，此畫又著錄于河井荃廬（1871-1945）編輯、日本興文社出版的《支那南畫大成》卷十，可見其的確非同一般。
▲ 《中國名畫》第十二集記載養(yǎng)晦堂藏，2017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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